餐厅和医院的距离不远,十分钟就到了。
“关小姐不会误会吧?”闵夏染不经意的问。
宋衍停住步子看她几秒,才回答说:“没误会。”
她似有若无的哦了一声,把身上的西装外套取下来扔回车里。
“你去看她,我自己去取药。”闵夏染说着正要带易尔卉往里走。
“染染。”宋衍突然叫住她,声音温柔款款,是水打进棉花田里的感觉。
她倏然一停,这个称呼她上一次听已经是上一世了。
现在听起来,却是觉得异常的刺耳。
她缓缓的转过身,面上犹如寒霜将至。
“我和关霖之间,结束了。”他直直的看着她,从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分外的认真。
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,宋衍这像是在向她解释也像是在让她放心。
表情很快被她切换成善解人意的笑:“宋总,你和关霖之间结没结束其实和我们的赌约之间并没有冲突。”
从立下赌约的第一开始,就没有规定过要爱的那个人是谁。
所以,他其实并没有刻意向她解释的必要。
她想要表达的潜台词是,她其实并没那么在意他。
欲擒故纵,她并不是不会。
在她眼里,这是场报复,也是一场游戏。
宋衍脸上的柔和逐渐散去,竟也不知该怎么回答。
犹如满腔热血,注入了冰池里。
“一会见。”她率先进去,也没等他再说什么。
转身之际,眼底如幽黑的深渊。
宋衍到关霖病房的时候,关霖正准备给他打电话,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她的眼睛瞬间亮了:“衍…”
宋衍的脸上没多大表情,走近后在她床边坐下。
“医生怎么说?”
关霖泪眼朦胧,紧紧拉住宋衍的手臂,又开始抽泣:“医生说未来一个月都得养着。”
宋衍扫了一眼她高高吊起的腿:“那就听医生的。”
“和家人说了没有?”
关霖摇头,抽了一张纸擦了擦眼泪,声音哽咽着:“我不想让他们担心。”
宋衍点了下头:“那我请个人来照顾你。”
“衍….”关霖抬起婆娑泪眼,哀戚的望着他:“你能像以前一样照顾我吗?”
她的声音低低的,把脆弱和柔软用到极致,让人无法拒绝。
宋衍垂眸,没答。
关霖的眼泪又掉了下来,摔下楼的时候她没觉得有多疼,现在宋衍来了,她觉得哪里都疼。
宋衍默了片刻后,把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拿下,沉声说:“我们之间,我想已经….”
“我知道!”关霖突然提高了音量,不让宋衍继续说下去,后又低下音量:“我知道,我知道,你不用一直提醒我….”
他们之间的关系,早在半年以前就已经有了界限。
只是关霖一直不肯承认。
“我摔下楼梯是我活该,可是,衍…你居然能答应让我一直留在你的身边,为什么就不能向以前一样关心我?为什么要来跟我说这么残忍的事情。”关霖一边哭诉一边卖弄着可怜,激动的情绪和满腹委屈让她不停的用手捶打着被面。
她的嘶吼声和哭声在狭窄的病房里回荡着。
宋衍拧眉,看着眼前满脸纵泪的关霖。
“如果我不关心的话,怎么会放下手中的事来这里。”他淡淡的开口,却成功安抚住关霖的情绪。
关霖一听他的话,下一秒就扑进他的怀里,紧紧的圈住他的腰身,抽动着肩膀,任眼泪在他胸前横飞。
她就知道,他还是在乎她的。
她就知道,他还是爱她的,只是对以前她所做的事情仍然不能谅解,所以才故意疏离她。
“衍,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?”她抽噎着问。
宋衍闭了闭眸,深吸了一口气。
他对她,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。
“小霖,你相信因果循环么?”
关霖一愣,不明白宋衍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。
“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?”她猜测是因为以前的事情。
宋衍望着她,摇头。
换了一个问题:“如果你做的错事,让你有机会去后悔,去弥补,你会怎么做?”
这一下,关霖能够肯定宋衍所说的就是她之前任性闹的糊涂事,于是立马回答:“那我肯定会竭尽全力的弥补。”
似是觉得竭尽全力的程度不够,她又说:“哪怕一无所有,我也在所不惜。”
“哪怕一无所有?”宋衍回味着她的话。
关霖郑重的点头。
见宋衍沉默了下来,陷入了一阵沉思。
她觉得宋衍的神情不对,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,好似他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。
“衍…”她有点不安。
宋衍收回思绪,把她从怀里拉出来:“你好好休息。”
“你要走?”关霖立马拽住他的袖口,不肯让他走。
“我还有事。”
“可是你才刚来。”
见宋衍不说话,面上是讳莫如深的冷意,关霖不安的问道:“衍…你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?我…”
“小霖。”宋衍打断她:“真正的错是很难得到原谅的。”
关霖无法理解,他也不怪她,见她两行清泪直流终是有点于心不忍,拍了拍她的手背,放轻了音调:“你好好休息,我改天来看你,也别多想。”
说完,宋衍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身后传来关霖夹杂着哭腔的挽留声。
从关霖病房出来后,宋衍就给闵夏染的打电话。
那边接的很快:“这么快?”
“嗯,你在哪?”
“大厅。”
“取药了?”
“嗯。”
“严不严重?”
闵夏染暗自冷笑,问:“宋总这番问候刚才是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?”
她轻笑着,貌似风轻云淡,实则讽刺意味极浓。
宋衍已经在大厅处了,很快就在长椅上看到那道一身修身西装的她,黑色衬出她白皙的肌肤和苗条的身姿。
她的膝盖上还放着文件,争分夺秒的境界让他有点意外。
以前她是死活不肯接触公司的事务。
“吃醋了?”他看着她,她单手拿起资料放在面前看,正好挡住她的脸,一心二用着。
“如果是呢?又给我买甜点?”她的声音淡淡的,没有撒娇也没有任性。
他想笑却没笑,刚才和关霖的对话还萦绕在耳边。
有些话,当着面说并不容易。
“未尝不可。”宋衍说。
她啧了一声,觉得没意思,把手拿离耳朵,作势要挂电话。
在她还没说挂之前,他就已经凭借着她的动作知道了她的想法,率先说道:“等下挂。”
“嗯?”
“我们之前的那个赌约,如果你赢了,你想要什么?”
他突发此问,倒是让闵夏染有了兴趣,不由的想他是不是见了关霖之后体验到了脚踏两条船的成就感,于是更加的肆意妄为?
“还没想到。”
情理之中的回答。
“我替你想?”他盯着那道身影,直直的站着,视线幽深。
闵夏染皱眉,宋衍这个人一向心思沉,突然问起这个让她不得不觉得莫名其妙,现在看不见他,更不能判断他是带着什么意思。
“不劳烦宋总。”她转移话题:“什么时候能走?不然我先回去。”
“不用,很快。”
果然挂断电话后,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。
她收了手中的文件,递给和她背对着坐的易尔卉。
她起身:“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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